根本看不到脖颈,只有一个接一个的、散发着恶臭的囊泡,好似肌肉块一般并在一起。
这究竟是恶意篡史,还是无心疏失,又或是他为假象所迷,没能看到真知。已经说不清了。他错写的这一个字,毁了整套史书,把所有人的心血付之一炬。在当年就闹得沸沸扬扬,险些断绝他的修业。
彭崇简坦然道:“若事情属实,大可擒她问罪。有恶惩恶,有罪罚罪。血河宗绝不姑息1
唯一摆脱他的办法,就是不要触法。
一声惊怒而悲的叫喊。
一直关注司阁主的姜望,也赶紧扭头看去。
人族孱弱者为万族血食,人族强者,以万族祭天!
真源火界中,人们沉默地看着这一切,隐然有一种肃穆的感觉。
“崇简1
他的宗主血袍和他的可悲鲜血,映衬着他此刻的愤怒,他怒声大喊:“前有虚渊之,后有彭崇简。尔等败类,党同伐异,自断人族脊梁!天下任由你们操弄,今日纵死,我死不瞑目1
阮泅临虚而立,星河在他身后流动,他的声音却是并不花巧的,一字一字都很静:“拿你的时候你掉头就跑,现在想起来辩解了?”
在道身自毁的一瞬间,被祸水孽力所侵。又或者,早就被某些存在埋下种子!
事情到这里,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轮廓。
司玉安这时候道:“那请彭宗主再解释一下,三千九百零七年前,鄙宗官长青官真人,失陷在祸水的事情。我已找到他的尸身。”
司玉安只是看着他:“你果然对他的尸身很了解1
从无头的道躯里,拔出一颗满面细鳞、额上顶着独角的怪异头颅。
孽海泛流,于此时又有新的变化发生。
极少出现在司玉安脸上。
他像是从晦暗的时代走出,灰色长袍下的道躯,给人一种格外鲜亮的感觉。
他继续道:“吾罪一,诱导胥明松,使之引发祸水变化。而又以身拦海,陷宗主霍士及于死局。”
仰面而倒的彭崇简,发出这样的洪声,叫停了三位衍道强者的攻势。
嘭!
彭崇简仰倒的道躯轰然炸开,鲜血狂飙,血肉飞溅,一种难以形容混乱的气息遽然生成,迅猛拔升。混同万顷浊流,当场化作一尊血肉巨……怪!
之所以不说巨人,是因为他已不见得人的模样。
“站在超凡绝巅的你们,究竟还有没有生而为人的承担,责任,勇气!?”
陈朴当年有一误。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,联手编撰一套史书,意欲效仿《史刀凿海》,复刻近古真相。可是在他的那个部分里,他错写一字,大谬其义。
在天与海之间,那恐怖的恶观形象,仿佛成为祭礼中的古老神魔。但神魔于此,不是那被祭祀者,而是祭品。
世间所有蒙受冤屈不得解者,三刑宫是最后的殿堂。
下半身像一只章鱼,但共有十七条触足。触足可以翻开,里面藏着尖锐的骨刺,正汩汩往外冒着毒水……
自那祸水深处,有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身影,踏浪分流而来。
至少血河宗与剑阁相邻,两宗高层交流这么多年,彭崇简是第一次见。
真源火界里的人们,看得目瞪口呆。就连淡看云卷云舒的冠军侯,也往前俯了一眼。
前因后果,罪魁祸首,全都清楚明白了。现在只要杀死这头衍道级恶观,一切就可尘埃落定。至于血河宗最后如何处置,祸水责任如何划分,无非大家坐下来慢慢聊。
但他也不说什么,只往前挤了挤,又摆出那张‘白玉京酒楼’太师椅,在重玄遵旁边坐下了。
“我不了解官长青,我也不了解你们,我只是了解我自己。我只是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1彭崇简声高气壮:“彭某堂堂正正,何惧诽语1
彭崇简这一句“可以为书,写我春秋”,可谓是戳到了陈朴的喉管。
滔滔不绝,慷慨陈词的他,在听到吴病已的名字后,终于不言语。
撑天之巨树,流动之星河,斩世之茅草,当世绝巅的力量,令靠近山顶的人几乎窒息。山脚下的存在,却只觉壮丽。
彭崇简怒不可遏:“你们突然破门,我岂能束手?”
那边陈朴继续说道:“姜望等人在五德世界里,险为血河所伤,打破了莲子世界才逃出来,你又打算怎么解释?”
陈朴道:“姜望、斗昭一行六人,可代表我人族未来。他们探索莲子世界,发现血河正在侵蚀莲子,你作何解释?”
在某个时刻,司玉安看向远处。
还给祝师兄也做了一张。
丑陋,混乱,无智识。
他能以天下悠悠之口,绑架阮泅这样的大国宗师。能以声名仁义,过往陈事,戳陈朴这等书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