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路想了想，点了点头，组织了一下语言：
“从前，有一个老和尚携小和尚远游，在途中遇一条河。
见一女子正想过河，却又不敢过。
老和尚便主动背该女子趟过了河，然后放下女子，与小和尚继续赶路。
小和尚不禁一路嘀咕：师父怎么了？竟敢背一女子过河？
小和尚一路走，一路想，最后终于忍不住了。
小和尚对着对着自己的师父说：‘师父，你犯戒了？怎么背了女人？’
老和尚笑着揉了揉小和尚的脑袋：‘我早已放下，你却还放不下！’”
听完陈路讲的这个简短的故事，悟明陷入了沉思。
“不过我觉得，悟明你讲的那个故事，和我讲的那个故事，还是有不少的区别的。”
看着悟明眉头紧锁，陈路开口道。
“我的故事中，老和尚和女子并没有感情，老和尚心中有佛，所以老和尚只是为了背女子过河而已，他在做善事，在他的心中，自己背着的不是一个女子，而是一座佛。
但是在悟明你的故事中，那一个和尚的心中，不仅仅是有佛，还有那个姑娘。
悟明道友的故事中，那个和尚之所以内心迷惘，甚至跌落境界，这是因为他在抗拒着自己的心。”
陈路直视着悟明的双眼。
“故事中的那个和尚，他心中有佛，也有姑娘。
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和尚，所以想要放弃姑娘，去追寻自己心中的佛。
可是他发现，姑娘在他的心中已经是占据了如同佛祖一般重要的位置。
他无法舍弃，无法逃避，只能迷惘，故而心境受损，只能跌境。
在我看来，他并没有真正的面对自己的本心。”
“那在陈施主看来，他该如何选择呢？选择自己心中的佛，放弃世俗的七情六欲，难道不对吗？”悟明痛苦地看着陈路。
悟明的心神极其的不稳定，甚至连如今的观海境都摇摇欲坠。
悟明在质疑他自己，质疑他自己迄今为止学到的一切，质疑自己的信仰。
而这一种质疑，会让他的心神崩溃。
“我并没有说过不对。”
陈路摇头道。
“悟明道友你问我也没有用。
我并不是那个和尚。
我只是一个乾国镇运使而已。
我对佛法不了解，我对佛不执著。
我只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。
不过有一件事，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，不知悟明道友可否解答？”
悟明痛苦地点了点头：“陈施主请说。”
“佛国所说，成佛需要断绝七情六欲，究竟是谁说的？”陈路问。
悟明答：“佛祖所说。”
陈路再问：“那佛祖为何说要断绝七情六欲，方可成佛。”
悟明摇头：“佛祖所说的断绝七情六欲，其实指的是看破红尘，因为七情六欲是外缘，由我们的心和外界的关系而产生的，七情六欲起来了，人就容易起分别、妄想、执着，就无法修行下去了，更不可能开悟、证得佛果。”
陈路：“可是一个人连七情六欲都没有了，这样的佛，究竟是那冰冷的高高在上的佛像，还是那真正为万民悲苦、心系苍生的佛祖？
悟明道友刚刚说看破红尘。
可一个人连红尘都未经过，如何谈得上看破红尘？”
“”
悟明嘴巴微张，想要说什么。
可是却无法反驳。
“当然，这只是我自己个人的小小看法而已。”
陈路再次微笑道。
“说过了的，毕竟我不是和尚，我只不过是一个寻常人，追求的也不是佛果。
只不过，有位前辈写了一首诗，或许对于悟明道友，能有些许的启发。
这也算是悟明道友帮我回乾国的报酬吧。”
悟明双手合十：“阿弥陀佛，悟明聆听。”
陈路背负着双手，缓缓念出。
“美人不是母胎生，应是桃花树长成，
已恨桃花容易落，落花比汝尚多情。
静时修止动修观，历历情人挂目前，
若将此心以学道，即生成佛有何难？
结尽同心缔尽缘，此生虽短意缠绵，
与卿再世相逢日，玉树临风一少年。
不观生灭与无常，但逐轮回向死亡，
绝顶聪明矜世智，叹他于此总茫茫。
山头野马性难驯，机陷犹堪制彼身，
自叹神通空具足，不能调伏枕边人。
欲倚绿窗伴卿卿，颇悔今生误道行。